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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迹物语 SAY THE COURSE
Beauty Paper VOGUE美容报

神迹物语 SAY THE COURSE

每一个瞬间都拥有独特的记忆,三位女作家用文字带我们步入亦真亦假的情感幻境。

正如Louis Vuitton的香水创造了不同的情感瞬间,三位女作家也用文字,带我们步入亦真亦假的情感幻境。

这可能是我人生中活得最振奋的一个冬天。地铁上不困,午休不困,回家洗完澡,两只眼睛仍死死盯住手机不放。同事和室友都这样问过,你是不是恋爱了?这么一想,我才发现自己单身三年多了。但恋爱有什么意思,真的,跟这比起来——生活中充满一个人,为他高兴,却不必被他惹恼;为他搬开脚下的各路石头,又因他而获得举起自己生活中整块巨石的力量;以前我不懂,现在依然没法解释,但这也算一种恋爱吧。何况我对我的恋爱怀着某种高人一等的踏实感,它不必合群,不怕塌房,还不用氪金。

简单来说,我追的明星早就过气了。早年也闹过出轨风波,只是当时的网络舆论还不至于迫人隐退。但结果差不多,那以后,D选择回归家庭,最近又开始在一些怀旧综艺当过场嘉宾,水花不大。我也是因为在地铁里无意瞟了一眼邻座的手机,这张老脸,眼熟,却死活想不起名字。to跟自己较劲似的,我想了一路,最终凭借仅能记得的一句歌词,搜到了D的名字。鬼使神差地,我点进另一个相关视频,鬼使神差地,我陷进去了。那天是周五,到家后,我躺在沙发上看了整整一夜。

成为一个跨时空追星族的基础,是把早年互联网留下的遗迹全部考古一遍。难点不在数量,而在那些视频的质量,但视频越糊,D就越帅。一圈下来,我逐渐缩小目标,把我追的D限定在1998到2002年之间,那几年他固定一个发型,嗓子还没退化,浑身洋溢着早年间都市人的率性和自信,这种感觉,如今很难在人海中见到了。我会反复听D的头三张唱片,看千禧年前后的演唱会实录,沉迷于现在看来很土的猛男背心和中英夹杂的口头禅,然后一遍遍地祈祷梦到D,听他叫我一声babe。当然,如果是现年55的D,我拒绝。我只希望30岁的自己能梦回他的黄金时代。为了仪式性地花点钱,我开始在旧书网上淘早年的CD和杂志,但真的太少了,或许我应该直接去废品站打听。

一天,我在闲鱼上看到有人按斤甩卖旧杂志,说是孩子大了要独立房间,只好把书房腾出来。他拍得很随意,乱七八糟的都有,最后一张图里,我看到了D露出的小半张脸。我留言要买,对方说不帮找,不邮寄,要就自己上门来挑。邻省省城,不算远也不算近,一个半小时高铁,我找了个周末过去。

对方是个中年秃顶男人,很难想象小孩才刚到学龄,以及他曾是个疯狂的流行乐迷。我在他的书房呆了一整个下午,除了端进来一杯水,他没有和我聊什么,也不关心我在找什么,像是对这些旧物毫无感情,只负责倾销而已。我一本一本翻着目录,挑出和D有关的一切,加起来还不到两斤,可满地狼藉,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那人称完,说,你喜欢他啊,要么再看看这里。于是带我去了地下车库,搬出两个蛇皮袋。随便翻翻,他说,收废品的等会儿就来了。一打开,很多照片卡片掉出来,我赶紧捡起印着D的几张。他告诉我,以前有亲戚在唱片公司,同学里又有很多追星的,就趁机干起了歌迷会。你要的话,他说,随便给点就行。语气依然平静,也许对于他,这不过是一份过往职业的遗物。收废品的人到来之前,我尽可能快地挑出和D有关的一切,满载回程。

我把这些杂志按时间顺序排在书架上,每天带一本通勤路上看,看得越多,我对D的感情就越深。一首歌可以被永久存放于流媒体,人却不行。如今的D又老又油腻,或是不被人想起,或是因为多年前的那次出轨而被嘲笑。复出综艺什么的,实在看不下去。下班后,我会把那些照片拍进手机存档,再分类整理歌迷的手写卡片,塞进对应月份的杂志里。其中有十来张卡片的内容相当一致,大意是祝D35岁生日快乐,并期待即将到来的演唱会。有人留地址,有人留电子邮箱。我找了很久,终于在同年杂志的夹页里找到了关联,是一次来信抽奖活动。那个男人为什么不把这些心意送到唱片公司?还是唱片公司没有送到D的手上?他们中有人欺骗了歌迷,但歌迷还是爱D。我盯着夹页底部的一行小字发呆,决定给他送上一份迟到的祝福。

亲爱的D:生日快乐!我是来自大陆的歌迷,非常喜欢你,“魔力十足”演唱会夏天要来上海了,我一定会来现场支持的,夏天见!P.S期待新专辑!你的歌迷Lucy 2002年1月8日

对于那行小字所提供的收信地址和电子邮箱,我选择了后者。发送,未显示退回。太好了。我点开“魔力十足”演唱会DVD,每一首歌都听过,又好像是第一次听,镜头转向人山人海的观众席时,我觉得自己就在现场。

几天后,我收到了那个邮箱发来的回复!

Hi Lucy,你的祝福D收到啦!目前他正在为巡演努力排练噢,期待给歌迷带来最好的现场体验。P.S恭喜你抽到本次活动的签名海报一张,请在指定地点领取。

落款是2002年1月12日。后面紧跟着的地址,恰好和那行小字里的一样。我懵了,这是真的吗?还是对方知道我在恶作剧,将计就计了?我打开地图,上海市静安区江宁路373号,依然能搜到。这周末坐高铁过去看看吧——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无法挥去了。晚上我睡不着,一遍遍看着演唱会视频,那些表情、声音,听多了好像就成了我的私人记忆一样。早上六点,我给人事发信息告假,赶往火车站。

是一栋陈旧的大楼,外立面玻璃曾经作为洋气的象征而存在,如今只是一种城市光污染。何况那玻璃已经非常脏了,和楼道里的客梯一样。传达室的保安没有拦我,事实上,他懒得抬头看任何一个人——我,外卖员,或者其他戴着口罩随意进出的人。我走到邮件所告知的1203室,门口贴的招牌是一家国际旅行社。疫情两年,宣传海报早已被各种国内旅途所替代。有人推门走出来,你找谁?他问。赵小姐,我按邮件里的信息回答。他带我进去,走到某处停下,一个女孩抬起头问,来退票吗?身份证给我一下。我说没带身份证。那报一下手机号,出示一下短信凭证也行。我摇头。那么你是?她感到一阵疑惑。我主动给她看手机里的截图。她愣了一下说,你搞错啦,我们这里叫达安大厦,凯盛大楼在背面,两处共用一个路号的。她似乎没留意到邮件的落款时间。

另一个人站起来,指着窗口说,就是这边,搬空啦,以前从西门可以穿过去。

整个办公室开始回忆那栋楼底下曾有什么好吃的午饭和便宜的咖啡,他们仿佛忘记了我的存在,忘记了我为什么会被带进来。

下楼,通过西门的安全出口,我走到那栋正在拆的大楼外面,蓝色的安全围栏把它包裹起来了。工人们正在台阶上吃盒饭,我走过去,带头的问我找谁。我说,以前在这里上班的,路过了来看看。他很友善地答复我,想拍照的话,只能在这片噢,里面不能进去。我说好。

抬头看,依然是耀眼的外立面玻璃,下午两点,日光把四面的车水马龙投射上去。1203室,我往上数,发现数到第8层就没有了,一个空心的顶,一片被拦腰截断的马路虚影。我问,这楼什么时候造的?带头的说,得有三十年了吧。什么时候爆破?我又问。带头的说,就这几天了吧。一个小伙子凑过来笑,要不要帮忙拍照?我谢过他,随手拍了几张,悄悄离开。

返程的火车上,我反复酝酿着该怎么回下一封邮件,继续假装身在2002,告诉他票没拿到,还是挑明事实,把时间拉回二十年后?或者不再回复,就此了断这段神奇的来往。

我存在草稿箱里的邮件是这样的:

你好,很遗憾我没能按回信地址找到你们的办公室,可以给一点具体的信息吗,或者有没有联系电话,我打电话问一下?P.S 我真的很想要D的签名海报!Lucy 2002年1月13日

后面附了一张今天拍的工地照片。作为证据,或是作为某种心照不宣的提示。

点击发送前,我决定再次确认邮件内容。却意外地发现,最右边工人身后的柱子上贴着一张纸,放大看,竟觉得有点像当年“魔力十足”演唱会的宣传海报,可惜上面的字迹和人像都认不清了。是D吗?是D吧。

我把已编辑的文字全部删除,改成,谢谢你,海报领到了!期待演唱会!然后点击发送邮件。

我打算在下一站下车,买一张票,再次返回江宁路373号,把那张海报撕下来。但愿那栋大楼还没有被爆破,但愿工人们还肯放我进去,但愿那张海报还撕得下来。如果这些都能如愿的话,我敢肯定,那上面一定有D的亲笔签名。

美国版Glamour 1950年4月刊

我工作的餐厅名叫卡西尼,菜单上既有意面,也有法式酥皮浓汤,如同出生在意大利又移居巴黎的天文学家卡西尼。卖得最好的酒来自新西兰、南非和智利:新世界酒。由旧世界的葡萄酒酿造师带去的旧世界葡萄藤在新的大陆上结出的由旧回忆与新血液杂交出的葡萄,它们在橡木桶里陷入全新的梦境,馥郁沉醉中依旧保留明快之意,那是年轻的爱探索的好奇心。

就像是,在六年八个月的时间里,经过漫漫35亿公里的旅行,抵达了土星轨道的“卡西尼号”探测器。

我喜欢这家餐厅,它带着金色蜜蜂图案的浅蓝色织锦窗帘,装裱在深棕色细边画框中的贾科梅蒂,尽管只是微喷版本,还有浅灰色的墙漆……但我最喜欢的,是餐厅里下午4:31至5:00这29分钟。晚餐前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象牙白色桌布的每一条褶皱都被抚平,琥珀色蜡烛等待点亮,它的光芒会让自身褪成微弱的香槟白,同时点亮手工吹制的蜡烛杯壁里那些被困住的透明气泡,让厚实的玻璃看来如同正要流淌的糖浆。蜡烛杯旁的朱丽叶玫瑰开在盛放前的犹豫之中。预订桌号与人数再次确认。我站在餐厅东面靠窗的位置,等待第一批客人抵达——我身处我的卡西尼环缝时刻。

1675年,用反射式望远镜观察土星的卡西尼,发现了木星光环中间那条薄薄的黑暗的缝隙。近四百年之后,科技突飞猛进,但依旧没有人能用力学、光学或者其他物理学理论,完美解释这道缝隙的形成。

生活给予我们的平静,也包括这些无法拆解的谜题,以及其余的诸多支离破碎。

透过窗口,我能看见那条熟悉的河:尽管她在每天都不同的光线与风力之中,拥有不同的色泽和纹路。但我知道,往来的船只都是不停歇的梭,在一双看不见的手的操纵之下,经年累月,织着同一块闪闪发光的缎带。

我喜欢注视风经过河,被看见的瞬间,粼粼的褶皱。我还见过离群的雁,在水面看清自己的孤独后,更加坚定地振翅向北去。

在遥远的欧亚大陆的边界,涅瓦河自拉多加湖出发,向西流经圣彼得堡,最终抵达芬兰湾。听说革命前夕的贵族们,将带不走的珍宝扔进了涅瓦河,想必有无数的银餐具、烛台,或许还有水晶灯。质地最好的白水晶,经过打磨,光洁剔透,让折射的烛光更显皎洁纯净。当它们落入河床,会不会映照鱼鳞带蓝色的银光。鱼群飞速掠过,最后一次觥筹交错,最后一次起舞,乐声与裙裾消失在暗中。

更远的北方,冰山正从山岩高处滑落,轰鸣着向海里去。至午夜依旧不灭的暮色诱骗疲惫的司机驶过一个个峡湾,苔原无边无际,湖泊中漂满浅蓝色的水母,瀑布结了冰,鹿群经过时呼吸如云朵,黑色火山岩的碎屑中埋着白色水晶石……

阳光照进我的眼睛。我后退一步,回到阴影中。河边,有人在放风筝,蓝红色格子在疾风里颤抖。散步的人们经过放风筝的人,出于礼貌似的,会抬头顺着他扯线的方向,看一眼风筝。更远处,有人停下脚步,在栏杆前注视河面。他的双手,紧紧贴在身侧。河面上,一艘白色的货轮以平滑的速度移动,仿佛想在不知不觉间溜出人们的视线。这些船,总是让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终于,在令人提心吊胆的三分四十秒后,货轮变成了遥远河面上一个不惹眼的白色小点。那个注视河面的人还在,他的身影如此专注,仿佛有什么随身物品掉落在了河里。但对于一个丢失了些什么的人来说,他又不够紧张,双手依旧贴着身体两侧,一种疑惑的静止。

会有人忘记自己丢弃在河底的那些金银财宝吗?那些头也不回朝前走的人,知道自己遗落了什么吗?这个世界会听见我们的沉默吗?这个世界会原谅我们的失败吗?这个世界看得到我们的渺小吗?

河流转弯的地方,从我此刻站立的地方无法看见。但下班时我会骑着自行车经过那里。河边的绿地上,种着三棵广玉兰与五棵垂柳。不知为何,队列的末尾,是一棵高大的柏木。

俊美的古希腊少年库帕里索斯从阿波罗的魔法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误杀了最心爱的鹿。震惊之余,他陷入无法平复的哀恸,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原本只是想要库帕里索斯将目光从鹿身上转投到自己这边的阿波罗,没有料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为了安慰库帕里索斯,阿波罗允诺库帕里索斯会满足他的任何愿望。库帕里索斯这样回答:我的悲痛将永远无法被安慰,所以,拥有银弓的神祗阿波罗啊,我恳求你,就让我永远这样哀伤。

以哀伤为无法磨灭的刻度,纪念逝去的爱。阿波罗只能满足库帕里索斯的要求,将他变成一棵挺拔苍劲的柏树。

但法国人福楼拜说 “悲伤是一种罪”,当世间每一样东西都可以影响自身周遭的一切时,尤其如此。

我最喜欢的,是深冬的4:53。被河流的呼吸荡涤过的阳光穿过清冷的风,照射在河对岸那幢办公大楼油膜色的玻璃立面上,折射到餐厅西面的墙壁,画下一个浅淡但完美的长方形。为安全穿越土星环的缝隙,“卡西尼号”曾偏转了180度。

有大约十五分钟的时间,整个餐厅沐浴在暖洋洋的明亮之中。我时常发现自己微微仰起下颚,享受这道短暂的四方形的光亮。它让我想起,自己曾如何想要缩小迷惘的范围,觉得世上所有的灯,每一盏都可以探照在一种特定的悲伤之上,刻画它的边缘,融解它的冰凉。就像世界上另一些坚决的人,沉迷固定蝴蝶于它飞翔的瞬间,或者固定花的盛开,避免它的衰败。

那些无法挽留却不断在你脑海中重演的时刻,在每一次回想中变幻出千百种不同版本,起初如此真实,但不知在哪一刻开始褪色的奇妙时刻,对我们施展记忆的魔法。普鲁斯特曾怀疑,我们周围事物的静止状态,是我们的信念强加给它们的,所以我们逃脱不断失去的诅咒,我们得以拥有。但是在时间面前,信念却输给了自身。

透过窗户的缝隙,我在空气清新剂的茉莉花香与香薰蜡烛的橙花味道里,分辨出因水汽氤氲而沉甸甸的室外空气,它像一个沉默的苍白背影,无声无息地走进来,停在屏风前那只捷克水晶花瓶中那些去掉了锈红色花蕊的白色百合花旁边,让餐叉与水晶红酒杯轻轻碰撞的脆响都有了前尘往事般的哀愁。

卡西尼号没有降落在土星上,它在围绕土星运行76周后失去动力,消失在了土星的大气层。因为土星是一颗甜美的果实,柔软果肉般厚实的气体,包裹着一枚细小的无法轻易触及的核。于是卡西尼号燃烧瓦解,成为了无数包裹着这颗内核的微尘的一部分。墙上的金色长方形图案正在渐渐暗下去,客梯马上就要停在我们这一层。

“欢迎光临卡西尼,小心台阶,请这么走。”初次客人的眼中,闪着期待的光。卡西尼号在距离木星约1000万公里处掠过,从木星获得了它这次旅程的最后一次引力加速,以每秒30公里的速度向着它目的地土星飞去。发自内心地期待着什么,真好啊。

美国版Teen Vogue 2017年Volume 1

小时候很喜欢坐旋转木马,如果去到那种不限制次数的游乐场,我会一遍一遍不停地坐:有时候选南瓜马车,有时候挑高大威猛的黑骏马,有时候选一些不起眼的小套车。后来知道旋转木马其实有个非常梦幻的英文名字——merry go round(快乐转来转去)。还真是,对于每个公主心的女生来说,做着自己喜爱的事情,编织着对未来的梦想,感受午后灼热骄阳下的炙热,直至华灯初上,再到夜色朦胧。怎么会不倍感幸福呢?!

总有人说,现代人对幸福的敏感度大大降低了,我们太容易受挫和放弃的同时,对幸福不再憧憬,很难感受快乐。是这样吗?

前几天和朋友吃饭的时候说到2019伊始到2021。想想日子过得真快,这一晃就两年多了。有的人在这两年突飞猛进地成长,有的人一事无成,有的一败涂地、一蹶不振。来回奔赴两地的我隔离了三四次,从惶恐不安到泰然自若,每次隔离都甚是感慨。同样在密闭孤单的狭小空间里,有人能完成超额的工作,吃睡不误,保持运动;有的却彻底情绪大爆炸,每一分秒都接近崩溃的边缘。在人数不多的隔离工作沟通群里,你会看到人们面对挫折最真实的样子,和最积极、最消极的态度的反差。

我们总在找不到出路的同时将一切归咎为“运气使然”——那些人啊,他们天生就是被上天眷顾的,可有的人却一路都在不停地“行衰运”。

我想说,如果你凭借着运气来判断人生输赢的话,很可能大部分时间都会活在怨怼与哀愁中。别小看这些被称之为“负能量”的吐槽,它会根深蒂固地形成无意识的思维闭环,把一切成功的可能性陆续拦截。

先假设你如此地相信运气带来的宿命论,那么你相不相信生活中的魔力与奇迹?

讲个小故事,女儿小的时候掉牙,为了让她相信tooth fairy(牙仙)的存在,我时常下班回家屁股还没坐热,发现她那天在学校掉了牙,立马再度冲出门买糖。有时如果买不到她写给牙仙纸条上的“期待小物件”,我会用左手写信回复给她,编一个略微带着教育意义的小故事,比如牙仙“我”因为太懒惰、吃糖太多,卡在了别人家的窗户上,诸如此类。女儿到十几岁以后直白地告诉我,她知道tooth fairy并不存在。但我知道,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着自己每一颗牙齿和每一次牙仙写给她的信件。女儿是个挺疏于表达的人,不像那些“骗你生女儿”视频的小姑娘那样声音嗲嗲的、嘴巴甜甜的,有很多事情她都会放在心里,外表一副满不在乎酷酷的模样。有天在饭桌上,她突然对我说:“谢谢你扮演tooth fairy和Santa, 让我对每一个节日有期待,相信奇迹。”这对我来说,要比任何一句窝心话的鼓励都猛烈得多。

归根到底,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因为我想培养她具备憧憬与信任的能力。当下的世界千变万化,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里,很可能还会发生更大的变动。我们需要的不单单是努力学习,考上好的院校,找份好的工作,遇到合适的爱情的能力;更迫切地需要一种能够在颠沛流离的混乱中不落荒而逃,可以闪闪发光的能力。

听起来是不是很可笑?我的确是一个相信光的人。也正因为这份相信,在过去的分分秒秒里,在未来的日子里,这份执着让过往有悲有喜,让未来可期。

我不算是一个成功的人,尤其在感情上。确切地说,我经历过不少林林总总的感情。每段感情都有它开始与结束的原因,如最终双方能达成共识而告一段落,日后回忆起来还是会倍感获得了人生的滋养。人生的路就是这样,上车下车的人有很多,不是每个人都能陪你走到终点。

虽然我们身处碎片化的时代,但恋爱切忌拼接处理。什么叫“拼接处理”呢?我曾经督导过一个学员,她很不解,为什么她经历的每段感情都以对方“受不了她”而收场。几次沟通之后,我发现,她有在感情处理上青黄不接的问题——总会忍不住拿现任去对比前任,甚至会当面指责,期待着现任去改变。任何情况下,你拿一个人的优点去对比另外一个人的不足,都是不公平的。前任之所以会成为前任,正是因为你们不合适啊!为何不能好好地珍惜此刻的感情呢?

再说到“改变”对方的问题。任何一段关系,如果你总想着披荆斩棘大刀阔斧地斩断对方一切的“坏习惯”而把他/她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多数都不会太成功。真正良性的感情需要双方共进退,不是你硬去生掰一个人的胳膊和腿,而是在相处中你也看到自己的不足与瑕疵,先改变自己,再去与你的伴侣共同成长。

总有读者留言给我,说他们对感情失去了信心,或者在一地鸡毛焦虑的生活中不再有爱的欲望与能力。身边也有很多70、80后的朋友,在屡次感情失败后要么一蹶不振,要么草草结婚了事。现在更多的90后们,在掂量自我价值与他人付出的正反比中无法做出权衡;在尝试与信任中倍感迷茫,选择不恋爱。在情感课程中,我一直和学员强调,爱是一种很大的能力,我们需要用一生去学习。我们见到一个人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大多是由荷尔蒙所驱使的;而你觉得你爱了,进入到爱情关系中,如何相处,这是一个要不断改进的过程。

而爱,不是你跟自己说“今天我要去爱了”,就能马上雷厉风行去做的。每一个成年人,因为生长环境和社会经历各不相同,有着不同的“皮囊”。这副皮囊可能是一件华丽的衣裳,充满了你对情感关系的期待与憧憬;也可能是一件千疮百孔褴褛之衫,如张爱玲笔下“华丽的袍,爬满了虱子”。而褪去这件皮囊,认识自己,才是学会“去爱”最难的认知过程,其中最重要的一步,就是:相信。

相信什么呢?相信自己是可以拥有的,相信付出过程中你感受到的快乐,更加相信对方给予你的真心与爱。

总有人问我,你下一次爱的时候,还会用尽全力吗?我的回答至今没有变过:Why not?无论于人于事,我的态度一直都是尽全力,不保留。半年多以前,我开始学跳舞。一开始是性感的Jazz Funk,后来疯狂地迷恋上现代舞和芭蕾。我深深地被这种肢体语言所表达的境界和具诉说感的律动深深吸引,疯狂地苦练,每天无惧风雨和路途遥远,跨越半个城去上舞蹈课。从一开始不协调性地左脚踩右脚,转个圈子就驶往了相反的方向,毫无美感可言;到现在基本能做到floor work的丝滑连接,即便动作错了,也能跟着音乐的流动去弥补。好多朋友都觉得无法理解——小时候你怎么不学,这把年纪去健身房跳跳大课出出汗也就算了,为什么拼命地跑去学这种对体能需求如此大的舞蹈啊?我说:“爱好不分时段,你喜欢一件事情,就是要给足全部的力量去奔赴。”

没错,迎风而上地奔赴。要知道,当你怀着对一个人、一件事满腔的热爱冲出门时,你就知道我说的“生活的奇迹”是什么了。那是一种主动性的推背感,你甚至会被自己的劲头所感动。热爱是爆裂的,有着滚烫的温度,充满了生命的张力,它让你在湍急的人生洪流中保持着一种“走下去”的鲜活,乘风破浪,去到更远的地方。

摄影:Emerick Bronson、

Carlota Guerrero、

柳宗源

图片提供:Condé Nast Arch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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