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出神地看着花瓣时,花儿不再只是“花”。我拥有了一份完美的幸福。——森茉莉 普鲁斯特在《追忆似水年华》中写,男主人公把姨母送他的中国古董瓷瓶拿去香榭丽舍大街拐角的中国古玩店,惊喜地卖到一万法郎的高价,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整整一年我都有钱每天买玫瑰花和丁香花送给希尔贝特了”。没有什么比花更能直接地体现这个世界的美。因为一个种满山茶花、绣球和三色堇的院子,我租下来现在的工作室。
院子里的枇杷树结了累累的果实,如金色烟花长开不败,枇杷树之上是广玉兰,不过寥寥几朵,清且远的气息就能随风飘很远。张爱玲不爱广玉兰,说它们像扔在树梢的手帕或废纸,抛在那里,被遗忘了。但微风里的广玉兰花,开得鼓鼓胀胀,更像白鸽子,随时都要振翅飞去的,看得人心里也像有翅膀在扇动。 隔壁邻居精心照料着一个令人羡慕的阳台:葡萄架下,开着蔷薇与山茶花。我继承了不知道哪任租客留下来的一盆喷雪花和腊梅,又在街角捡了一棵被遗弃的天堂鸟。没有花盆就暂时养在塑料盆里。都说天堂鸟很好养,只要晒太阳就好。但我总担心它流落街头太久,营养不够,时不时要去看看它的状态。后来又在路边花坛里捡到一包过了保质期的花肥,按字迹模糊的使用说明调配好比例,给天堂鸟施了肥。淋过一场雨,晒很多太阳,没几天就长出了油润的新叶。那种完美的带着弧线形的脉络,是嫩绿至浅绿的渐变,在我看来,无异是宇宙光轮般完美的弧度。 扎根散叶,潦草又丰盛,这棵捡来的天堂鸟在这个春天给了我诸多鼓励。 清晨,对面楼的老先生会在阳台照顾他的花,他种的是马蹄莲与紫藤。紫藤花开的时候,梦里都能闻到那雅致的香气。在躲入书房之前,我的最后一次洲际旅行是去南非。太多美景被归纳整理放入电脑文件夹之后,大脑也仿佛被清空过一般,记得的都是一些边边角角的事物。比如雨季的池塘边,长满了野生的马蹄莲、白色的花朵,远远看去像栖息在水上的鸟群,温柔纯净。但导游不允许你靠近,没有人知道水里藏着什么。 还记得桌山上有家小咖啡厅,必须要搭缆车去山顶,穿过云才能抵达。咖啡馆是你会在世界各地旅游景点见到的那种,耐脏的深色外立面,屋内配备白色日光灯,放满盒装果汁的冰柜,带不锈钢扶栏的点餐区,放着塑料纸巾盒的圆桌,游客可以在这里找到矿泉水、热茶、咖啡、简餐、纪念品。但咖啡馆外面,是你在别的地方都无法看见的各种帝王花的国度。 我拿着咖啡杯在云里看花,走不多时就头发湿透,冷雾透过外套开始侵蚀肌肤。围栏里上千种植物因山顶常年大风而形状奇特,若隐若现很似太虚幻境,开着枕垫花、绿珊瑚和红君主。这与我想象中的世界尽头很像:一座坚韧花园。
老先生很喜欢聊天,问我在哪里读书,从事什么职业。还告诉我说,年轻时他也曾在英国留学,公派去过纽约。但我去英国,多少不是为了读书。 每到春天,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散落于伦敦各处的花园和植物园里游荡,那是依旧需穿厚大衣且多冷雨的时节,但各色鲜花已开始盛放,尤其是黄水仙与山茶花,气势烈火般要将冬天的残迹烧得一干二净。 周末去哥伦比亚花市买花,一定会逛到快收摊的时候,店主都扯着嗓子开始了大甩卖,才下手买一捆朱顶红或者鹤望兰带回宿舍。大丽花与鸢尾很常见,但只有在花市,才能看到那么多令人意外的颜色,彩虹般多彩的大丽花,与黑色和黄色的鸢尾,让我想要拥有一个与她们相称的房子。怪不得也爱逛花市的森茉莉说到喜欢花市的理由,会说“我想活在惊奇中”。也是森茉莉,将山茶花花瓣的质地,形容为“丰盈、水润、柔嫩的漂亮女人的肌肤”。周末逛花市的习惯保持到了多年以后,去伦敦出差住酒店,也会选个周末坐上巴士去买束花,再吃顿早午茶再回去。把花在玻璃杯中安置好,一天不过刚刚开始。和酒店大堂或者走廊里那些壮丽讲究的花束不同,我只买铁线莲、雏菊这种小巧平常的花,异国他乡也能有日常在家的安稳。和森茉莉相反,我爱逛花市,是因为我想活在安定之中。 英国人最有名的花园,应该属动不动就要排队入场的邱园。因此我在Richmond找了个更僻静的去处:Petersham Nurseries。下了地铁,还要再搭公交车走两三站路。这个藏在路边小巷里的苗圃,有非常优质的花苗和根球出售。苗圃附带着一个咖啡馆与一座餐厅,不仅仅是为来买花的人准备,专门来这里喝下午茶的人也不少。咖啡馆建在带穹顶的玻璃温室里,桌椅就放在泥土地上,喝咖啡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是晒着太阳吸收着养分正要成长的植物。一周课业的劳累,也在那刻消散。 还常常去拜访济慈带花园的故居,因为花园的门票是一年有效。花园本身并不算特别,只是一直有传闻说《夜莺颂》就是济慈在花园中那株杏树下完成的,我喜欢那里私密幽静的气氛,还有铺着厚地毯的书房里浓浓的书卷气。坐在花园角落的长椅上,曼陀罗花在一旁垂着它们金色的号角。我慢慢在记忆中寻找零星背诵过的济慈诗句,仿佛他也依旧在不远处的杏树下给心爱的芬妮写诗,然后把它偷偷夹在芬妮晚些会来问他借的书中。爱如星光,没在水面留下痕迹,却成为无数人仰望的信仰。如今,这个默默无声地守护故人记忆的花园,已成信仰的纪念碑。 如果时间充裕,我就去苏格兰看苔原和针叶林。有一年去了三次苏格兰。朋友开玩笑说:你和英国女王有两个相同的爱好:苏格兰和马。我不知道女王喜欢苏格兰什么,但我喜欢苏格兰的原因是她冷,她好像离哪里都很远。积雪之下,有粉紫色的蓟花在开。 徒步爱好者们则去近一些的威尔士,自伦敦驾车西行,过了Sevem河进入Wye河谷,就到了浆果、葡萄园与蘑菇丛的世界。除了Dylan Thomas,威尔士还为世人贡献了另一位伟大的诗人R. S. Thomas,他的诗歌里都是威尔士乡野的质朴与修道院的冷峻:如怒海翻滚的草原,花朵浓稠的香气,思绪如红隼在山谷里翻飞,灵魂在等待原野的召唤。 “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我常常也会想,为何是看来柔弱的花,给了我们这么多的信念的支撑与安慰。它们以默默生长的倔强,阳光下舒展的姿态,无所保留的色彩和香味,不断提醒在钢筋水泥森林里的人类,什么是生命本来的样子。 如果说音乐是纯粹的记忆的工具,提醒我们生命里那些经历过的喜怒哀乐,那么花,是希望的模样,提醒我们生活之中那些还在等待我们去体验的美好。 乔治·斯坦纳曾说:当希腊人说有一万个神……它是自然的、合乎逻辑的、令人愉悦的,它使世界充盈着美与和解。据不完全统计,世界上存在约45万种花卉。那么,我们就拥有了45万种时刻赐予我们力量、启迪与庇护的神。
此刻,按照计划,我本应是在稻城亚丁看着牛奶海或五色海,去朝圣那片净土,感受藏风的淳朴与心旷神怡。虽然此次未能成行,但亚丁这片秘境在我心中一直占有一席之地。我曾在公众号里写道:“于我而言,城市中的旅行有太多相似之处,而每一处自然风景,则各有各的别具一格。”确实,当我置身于大自然,更能感受到眼前或波涛汹涌或苍翠欲滴或水天一色的那份感动与震撼。
人们似乎很爱讨论旅行的意义,阮义忠的解释是,它“封存了一段属于自己的独特时空”;毕淑敏说“旅行是一种溶剂,融化了尘封的盖子,如烟的温情就升腾出来了”;而三毛曾表达过“愿你历经山河,仍觉得人间值得”。于我而言,旅行大概是从日常的生活中暂时抽离,到未知的目的地去感知去探索。当你饱览了烟雾浩渺与皓月千里,你走过的每个地方都在无形中成为你的一部分,而这些曾遇见的风景、曾发生的故事,以及在旅程中的那些人、那些对话、那些片刻记忆……都将使你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 很幸运,在我人生的旅途中,遇见过这世上的一些纷繁与有趣。我赶上过东京的“樱吹雪”,落樱洒满目黑川的河面,随风稍纵即逝;我曾在夏威夷看过一泻千里的银河,那让人无法忘却的Mauna Kea山顶上的满天繁星;在美国羚羊谷,也曾感受到来自大自然的风与水所留下的风卷残云与巧夺天工。或只是在黑山的那座属于Aman的小岛Sveti Stefan,静静地看着如星光点点的亚得里亚海;于阿姆斯特丹Rijksmuseum感受北部文艺复兴的沉郁与磅礴;在巴哈马,踏过一整片粉红沙滩……
在这特殊的几年间,我的旅程也曾数次被按下过暂停键。而每当我有机会重新出发,首先令我心向往之的,是不由自主地投入大自然的怀抱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城市待久了,仿佛每个感官都释放着对光、水、山、川的渴望。 两个月前,我们驱车深入新疆阿勒泰的纯白世界,窗外飞速划过的是一片片绵延不绝的山脉,一切都被白色覆盖着。我们在路旁停下,往没有脚印的积雪处纵身一跃,跳进没膝的粉雪。顿时,耳边只剩下旁人脚踩深雪咯吱咯吱的声音,此刻安宁,心无杂念。 去年此时,我和几位密友躺在夏夜的天穹下,随着黑暗降临,银河便拉开它璀璨的帷幕。流星忽而划过古冰川的寒冰之上,巍峨群山和朵朵焕变的星云足以展现出宇宙的浩瀚,而我们,则深感人类如尘埃般渺小。 在前几天的一场直播中,聊起这两年旅行中最大的收获,便是踏过不少祖国的大好山河。在敦煌苍茫的沙漠,山坡弯弯相连,长长而卧;于青海,开进仿佛置身外星球的俄博梁无人区探险,也遇见翡翠湖天然的调色盘;在广西崇左,一睹苍劲挺拔的山峰与秀美田园…… 我常常赞叹大自然的神奇力量能够造出无尽超越想象之物。正如我深爱着大海,爱它波浪中冲涌的刺激,向自然之力挑战与抗衡,以此为自己灌注活力;也爱它平静时发光的模样,静谧深邃,似乎凝视其中,便能疏解忧愁,闷怀顿释。 而近来,哪怕无法远行,我也会和家人们浅游市郊的山谷与森林。虽仅几小时车程,却已完全是另一番景象。虫鸣鸟叫代替了汽车的喇叭声,重峦叠嶂代替了摩天大楼,满天繁星代替了万家灯火。置身于纯粹的美,感受那份草暖花香,与那些属于流水篝火的白噪音…… 自然界似乎具有一种天赋异禀的疗愈力量,或提升精神,或抚慰人心……庄子在《齐物论》中谈到“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古代的先哲告诉我们:人类应顺应自然,免除物我之别,而圆融天地之间。当你越是置身大自然,越能感受到人类的渺小与脆弱。 我们总是在谈论人与自然的共生关系。回望地球的演化过程,我们应该深深明白“自然可畏”这四个字的意义。在地球距今46亿年的历史中,那群原本生活在东非的猿人学会直立行走,仅仅发生在400万年前。苍穹之下,人类似乎只是历史长河中短短的一瞬。而我们却已历经过无数次的灾害、饥荒,甚至瘟疫。以及以上种种,此刻,也正在发生。 还记得去年春季我们曾去过秀美的“西藏江南”林芝,当我们还沉浸于在葱郁森林漫步、清凉河岸嬉戏的美好画面中,却就在数月之后,一场突发的森林火灾烧毁了那里大面积的山坡。更严峻的是2019年澳洲的那场肆虐数月的丛林大火,承载着我无限回忆的蓝山就是其中的重灾区。那些踏过的草地、仰望过的山林,也许已化为云烟,“地球之肺”付之一炬。这些无法复原的伤痕,深深摧毁着地球的皮肤,当然,也刺痛着我们的心灵,同时也再度勾起一些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思索。 我最近在读《轴心时代》,作者Karen Armstrong在前言中写道:“由于我们不再将地球尊为神圣,而仅将其视为一种‘资源’,人类面临着环境灾难的危险。除非发生某种能与人类的科技发展相并行的精神变革,否则我们将不太可能拯救这个星球”。是啊,在旅途中,我们享受着大自然所呈现的一幕幕绝美风景,但与此同时,也看到了不少因为人类活动而对它造成的影响与破坏。 四年前第一次去冰岛,在等待极光期间,我遇见一位当地的冰川学家。聊天之后得知,因为早几年读到的一些资料,她了解到全球变暖致使冰岛面临着越来越严峻的自然挑战。出于对家园与自然的热爱,她便开始致力于研究冰川学。 “冰岛冰川的加速融化是触目惊心的,甚至有人预测到2200年就会消融殆尽。”事实上,2014年,冰岛的冰川已从曾经覆盖超过16平方公里,部分厚度达到164英尺,到如今只剩下零星冰雪,冰岛的Okjökull就成为了第一个被正式宣告“死亡”的冰川。这也是我第一次听到“Dead Ice”这个词。冰岛政府还为此竖立了一块纪念牌,上面写着“致未来的信”,记录着2019年该地区的二氧化碳浓度415ppm,以警醒后人。 于是,每当我领略自然之美时,也学会了珍惜眼前的一草一木。 虽然世间万物几乎无以谈及“永恒”,但我们都应在日常生活中竭尽点滴所能,去为我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出一份力,为留存于世间的美景延长它们的生命周期。 阿兰·德波顿曾在《旅行的艺术》一书中写道:“旅行能催人思索。很少地方比在行进中的飞机、轮船和火车上更容易让人倾听到内心的声音。我们眼前的景观同我们脑子里可能产生的想法之间存在着某种奇妙的关联:宏阔的思考常常需要有壮阔的景观,而新的观点往往也产生于陌生的所在。” 我爱观山,也爱看水,爱天与地,爱人间的每一寸风景。愿我们奔赴在热爱中,心生力量。
记忆往往是碎片的剪辑,去芜存菁后,日后回想起来依然保留着会心一笑的美好。受疫情影响的这三年,生活的句式,好像时不时地出现顿号、逗号、省略号、破折号。义正言辞的可持续绿色生活,往往容易被花言巧语的洗绿侵蚀。唯有对轻松生活的向往,继续发酵。 便捷的绿色出行,轻巧的洁净美妆多功能与再利用 也是这三个夏天,仿佛重温学生时代的暑假。悠长,是的;假期,是的。但是,说走就走的旅行,变得有那么一点点迟疑。于是,时不时地想起高中时代去往欧洲南部的夏令营,竟是我前半生最绿色也最轻松的出行。 那是80年代中期,最初的十几个欧盟国申根协议签订不久,我们拿着Europass(也就是现在的Eurail pass)在南部几个国家几个城市之间坐火车,好方便。到了市内,搭巴士穿梭,夏令营替我们安排了当地文化手艺课程,参观博物馆教堂,也顺便替他们输入英文导览资料。散养时间,结伴走在蜿蜒的巷弄里吃喝逛,好自在。尤其是对我们这些来自公共交通极其匮乏、城市布局辽阔、没有私家车就动弹不得、以至于养成了再短的路也习惯开车的LA少年(对的,有首经典老歌“Nobody Walks in LA”说的就是我们大洛杉矶),简直是最欢乐最浪漫的成长体验。 我印象最深的是在托斯卡纳跟厨娘婆婆认识了鸢尾,用根茎取代蒜磨成粉,拌入腌菜香料,微辛中带有木香的湿气, 瞬间爱上。到了佛罗伦萨,古老的Santa Maria Novella教堂和旁边的修道院里用的potpourri百花香,据说是几百年来绝不外传的配方。难忘花草清香与顽固木香中独特的辛粉味,我很确定就是被当地誉为“城花”的鸢尾香。罗马郊外小教堂的嬷嬷们手把手教我们做有机冷沁花水喷雾(其实是她们在制作芳疗百花香、精品果酱,我们在一旁帮着用边角料做护肤副产品),已臻可以食用的洁净程度,被我们这群少女们当成洁面后的化妆水,淋浴后的身体和头发香氛喷雾,日间热了喷几下,神清气爽,嬷嬷们直夸我们“好聪明”。多年后去罗马,又在农家乐市集遇见这类“有机周边”,跟当地好友说起往事,简直情深几许。各种味道包括玫瑰香柠苦橙梨花蜜瓜,都买点回来当清淡香氛喷雾喷在细麻衫裙边和床单上,香溢记忆。 怎么都没想到,这些看似轻巧随意不起眼的“有机芳疗周边”体验,正是现下最热门最富科技感的Cleanical (clean +clinical洁净修护)、Re-purpose(再利用)、Multi-use(多功能)、0-waste(零浪费)“可持续”美妆及护肤核心。真要多谢当年整个欧洲社会便捷的公共规划,民间不分贫富地视火车和巴士为日常交通首选——坦白说,甚至比出租车更安全,比飞机更准时也省时,比开车更轻松。不但令我们的足迹更远、眼界更广,也自然而然地推动了整个欧洲对环境友善的“可持续”生活方式。 唯有精心算计的恒心,才能毫不费力地守护恒久的美丽 根据德国消费者市场数据公司Statista在半年前公布的2020年人均碳排量,“可持续”喊得最歇斯底里的美国,人均排碳量竟然是意大利、英国、法国的2-3倍。欧洲人究竟轻轻松松地做对了什么?这几个发达国家里,人均碳排量基数最小的法国,五年来的降幅也最大(-17%)。法国人是怎么做到看起来毫不费力地减碳? 有些行为明明非常的“环境正义”,过程和结果却令人匪夷所思。比如,美国近年大推太阳能,眼见邻里间大兴土木把好端端的屋顶掀掉,装上巨无霸的太阳能板。拆下的材料、浪费的能源,就当没有发生过似地做垃圾埋坑。也有新来的邻居为响应节约用水,铲掉前后院绿油油的草皮、芳香扑鼻四季常青的星辰茉莉花墙,砍掉泳池畔的蔽日香樟与月桂树,换成像古早年间廉价影楼用的人工假树假草假花,炎夏太阳一晒,光秃秃的院子闷热滚烫,于是室内室外都开着冷气降温。更令人纳闷的是老字号Ralph Lauren在比弗利山名店街Rodeo Drive的旗舰店。前些年重装后,原先门廊一直延伸到中庭喷泉处已经生长了少说有二十多年已自成循环小生态的大型常青棕榈、慢生肉植大盆栽集体消失,两排迷迭香被铲平后,围绕喷泉所产生的独特的水汽沁香,也荡然无存。明明拥有最独特的传统优雅,为什么要洗刷成整条街上千篇一律的度假酒店风格?为了迎合当下的表述,反而大费周章地放弃行之多年并有效的可持续。 反观法国人,是很奇妙的存在。不谈健身瘦身,不谈节食断食,但是法国女人是全世界公认的身材苗条紧致又柔软,以至于有个美国人在法国待了些年后写了一本畅销书《法国女人不会胖》。法国女人不是吃不胖,也不是不健身,只是她们懂得不说,默默去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平时深藏不露,关键时刻冷不防展现出来好身材,却表现出对好身材一无所知的不屑。实际上她们也不是“不屑”,只是懒得敷衍、免得解释,加上骨子里“毫不费力”的精髓,凡事不想表现出急吼吼的样子,从饮食、起居、身材、穿着、护肤、彩妆……一脉相承,这就是法国女人真正的“永续大业”。 所以,要想毫不费力地享受恒久的美丽,总得有人在背后持之以恒地帮我们精心算计。
长情的投入,名副其实的可持续 说到可持续,不得不说说Chanel这个品牌。自1921年首瓶五号香水、1927年首个护肤系列以来,她将原材料的品质视为根本,追求的是不可取代的独家,以此保障她以及品牌的永续大业。比如,最著名的5号香水中必须使用格拉斯五月玫瑰与茉莉,即使是在二战中原料紧缺的日子里,负责Chanel香水的Pierre与Paul Wertheimer兄弟千方百计从格拉斯获得原料暂时转移到美国生产,直到战后回到法国恢复生产。Wertheimer家族不但投入,而且长情。1987年品牌与从坎城到格拉斯途中第一座山区Pegomas当地最大的花农签订独家协议,确保了格拉斯茉莉、五月玫瑰的传承和Chanel五号原料的保障,开创业界之先河。自此,行家们有句话,当任何原材料、工艺被Chanel选中,意味着从此只需专心致志、精益求精,便会代代相传,永远不会消逝。“因为是Chanel,所以绝对放心,会被善待。”曾经替他们 Allure香水画过宣传手稿的法裔插画师Izak Zenou曾这样谈到他与Chanel的合作。我也清楚记得Karl Lagerfeld在世时曾在大秀后对围着他的编辑和记者们说,“因为我们是Chanel。大家对Chanel的期待特别高。一切精心的制作,只为了让顾客的日常更加轻盈、从容。”这句核心精髓,从Chanel时装贯彻到香水彩妆护肤,永远都不会改变。 Gabrielle Chanel的挚爱之花,毫无疑问是山茶花。从她1913年第一次佩戴一朵山茶花在腰带上,继而便成为品牌灵魂之一,尤其是出自精工坊Lemarie的Chanel山茶花饰品,栩栩如生,变化无穷,时装迷爱不释手。我深爱山茶花的绿叶常青,生长缓慢,花型完美,花期长,一朵一朵慢慢开,一朵一朵慢慢掉,不急不躁,不争不抢,正是我心目中优雅女人应该有的气度和氛围。也恰巧家里半山的花园占地不小,幸有“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上有几大株古老的月桂树,透着疏松的散光,下有三个喷泉保持花园整体空气的湿润,竟意外为山茶花提供了喜遮阳的半阴小晴天,既不引虫害,也不焦叶,更不跌花,每一朵花苞都能尽情绽放。每年,花园里四五个品种三十多株山茶花,前前后后从十月一直开到隔年六月,马上抽新叶结花苞,鼓足四五个月才又进入下一轮开花季,是每年秋冬天里最妩媚的风景。
美丽的红山茶花如今也成为护肤的灵感,每当我拿起包装轻盈的一号红山茶花产品来护肤,也不由得感慨:在“可持续”表述日新月异的今天,在研发、取材、生产、传播过程中,只有坚守“基于专长、始于尊重、源于观察、精于创新”的品牌,才能在持续改善品质、不断创新护肤科技的同时,坚守尊重大自然,并为广泛延续传统而努力。
编辑:郦隽佶 Lesley Li 图片提供:图片均由作者本人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