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不久举办的第66届格莱美奖当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有一位中国姑娘——王羽佳,她凭借专辑《The American Project》斩获格莱美最佳古典器乐独奏奖。 这也是格莱美自最佳古典独奏奖设立以来第一位获奖的中国钢琴演奏家。
对于许多音乐圈外的观众们来说,第一次认识到这个短发女孩儿或许是在去年年初,她在著名的卡内基音乐厅完成了一场“马拉松式”的钢琴演出,演奏曲目包括拉赫玛尼诺夫四部钢琴协奏曲和《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整整耗时四个半小时。
该场演出是她和著名指挥家雅尼克(Yannick Nézet-Séguin)执棒的费城交响乐团共同呈现,演出结束后,雅尼克更是跪下来表达自己对这位出色的钢琴艺术家的赞叹之情。
演出现场观众无一不为她的精彩表演而沸腾,观众中甚至有人晕倒,媒体更是称赞“这是一场一生一次的音乐盛会。” 无疑,王羽佳早已成长为一个在古典音乐界不容忽视的存在,这个拥有着健康小麦肤色的短发女孩正凭借自己一场场精彩绝伦的表演,一次次刷新着观众们对于音乐艺术家的固有认知。
即便是不关注音乐圈的大家可能都或多或少有在社交媒体上刷到过她的信息,五彩缤纷且性感的演出礼服、俯冲式鞠躬,甚至有段时间关于她这些无关音乐本身的话题成为大众津津乐道的重点。
2011年,在结束了好莱坞的一场演奏之后,一位音乐评论家写道,“如果衣服再少一点,露天音乐厅可能会被迫限制任何未满18岁且没有成人陪同的音乐爱好者入场。” 两年后,又有一位评论家将她在卡内基音乐厅独奏会上穿的红色短裙描述为“脱衣舞服装”。
面对一众评论家对她着装的激进评论,王羽佳则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如果音乐优美又感性,为什么不穿合身的衣服呢?” 2023年在这场震惊古典音乐圈的“拉赫马拉松”演出当中,王羽佳也特地为每一首曲子都搭配了不同颜色的礼服,谈及此,她则如此解释了自己在选择演出服时的逻辑,“我这样每一首曲子都换一个颜色的裙子,大家以后就会记得‘这是绿的那首拉赫玛尼诺夫’、‘这是红的那首拉赫玛尼诺夫’,把音乐变成颜色了,就很好玩。”
在许多人以各种视角去解读她稍显特立独行的舞台着装的时候,她的回答似乎出乎所有人意料,她选择短裙的原因只是因为“方便”。
衣服最好是露手臂和肩膀的,这样在演奏的时候更方便;有时候演出日程紧张需要出门很久,出发的时候需要带上所有演出服,短裙对比长裙更加不占地方,打包起来也更加方便,而且有时候演出完这些短裙礼服也适合穿着去庆功party。 “但大家好像对我的穿着想得挺多,挺有意思。”
是“男版王羽佳 ” 不是“女版郎朗 ”
对于大多数国内观众们来说,提起国内钢琴艺术家大家第一个想到的是郎朗,也因此在一开始大家看到王羽佳出现之后,便给她冠上了“女版郎朗”的名头。
同样是年少便展露出出色的音乐天赋,同样先后就读于中央音乐学院、柯蒂斯音乐学院,师从美国著名钢琴演奏家Gary Graffman,又先后签过同一家唱片公司DG(Deutsche Grammophon)。过于相似的成长路径,又都是国内出类拔萃的钢琴演奏家,但,谁又愿意成为另一个人的翻版呢。 谈及大众给她打上这一标签的时候,“但是我还是做男版王羽佳比较好吧。”个性十足的王羽佳略显无奈回答道。
▲ 王羽佳与郎朗在纽约为恩师Gary Graffman 庆祝93岁生日
无论国内还是海外,钢琴演奏的一流师资其实无非就是这些,两人有相似的求学路径也就不足为奇。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王羽佳自始至终都是在做自己,与大多数背负着父母的期望而开始的学琴故事截然相反,从四岁开始学习钢琴就一直是王羽佳自己的选择。
是你自己愿意弹还是爸爸妈妈让你弹的? “自己愿意弹。” 为什么愿意呢? “很有趣。” 7岁便显露出出色钢琴天赋的小王羽佳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如此说道。
1987年,王羽佳出生在北京的一个文艺世家,母亲是中国歌剧舞剧院的芭蕾舞老师,父亲则是中央民乐团的副团长及打击乐演奏家。
▲ 王羽佳与父母
除了钢琴之外,小时候她还学过书法、游泳、舞蹈甚至是体操,当时的她选择钢琴除了感兴趣之外,还因为可以坐着,为了“偷懒”所以做出了这一选择。 尽管她从小便展露出过人的钢琴天赋,但她父母也没有过多干涉女儿的职业生涯,反倒是让她自己去选择想做的事情。
▲ 王羽佳与恩师凌远
其实一开始教她弹琴的老师还曾对她说她的手太软了,是“面条手”,不适合弹琴,甚至建议她就弹着玩玩算了,不可能是专业的。但当时小小年纪的她却不以为然,还在心里默默回答“这不是你决定的”。
天赋、热爱加上勤奋,王羽佳一路成长飞速,八岁就连跳几级直接考过了钢琴八级,九岁甚至被拉去给全国孩子们录了考级视频。别的小孩儿通常是父母盯着练琴,但王羽佳却是父母深夜都要看着她,生怕她又忍不住弹琴影响到邻居。
后来她更是凭借自己的努力,甚至将手“软”这一特点变成了自己的优点,让自己手指在弹琴的时候也更加灵活。 通过她在演奏期间的背部形态,可以见得她大量的练习的痕迹,还被乐迷们称为“钢琴运动员”。
至于之后14岁去到加拿大学习、15岁来到美国柯蒂斯留学等决定,也通通都是她自己主动的选择,因为渴望独立,渴望成长。 “要知道,那个年纪最大的梦想其实就是离开家,不受父母的任何管束。所以这正是我想要的,而且那段时间对我来说是很好的独立训练,让我学会了独立和照顾自己,因为作为一名钢琴家,我总是孤身一人在路上。”
旺盛而热烈 独立生长
出色的音乐天赋、惊人的记谱能力,当时还在柯蒂斯求学时期的王羽佳就成为了公认的“救场王”,十七岁有了经纪人之后,她为无数钢琴大师包括Radu Lupu、Evgeny Kissin、Murray Perahia和郎朗等等都救过场。
2007年的某一天,当代传奇钢琴演奏家Martha Argerich向王羽佳抛来了救场邀请,也正是这一场演出过后,让她在圈内名声大噪,之后接收到的演出邀约越来越多。
那时候一年之内她的演出场次高达一百多场,与此同时,她所承受的压力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但这位刚刚成长起来的新星却深知自己其实需要更多的时间留给自己成长,于是她毅然决定将自己的演出减少。
除了音乐与钢琴之外,她同样会从许多其他领域不断汲取知识来充盈自己的精神世界,她喜欢看村上春树、莫言的书,也对Brad Pitt和Angelina Jolie的电影很感兴趣。 年幼时期就专注于钢琴领域,她知道自己缺乏丰富的、多样的生活阅历,于是会尝试从书籍和电影当中,去体验那些自己没时间经历的别样人生。
多年前在采访中被问到自己的偶像,她的回答是Lady Gaga,而近期她又喜欢上了Billie Eilish,无一例外,这些都是个性鲜明且独特的音乐人,而她自己于古典音乐圈而言,似乎也是特立独行的存在。 虽然在网络上她传播度最高的是《野蜂飞舞》和《土耳其进行曲》等大众曲目,但另一方面她也会选择Arnold Schoenberg、travinsky、Scriabin等等,这些偏小众的音乐家作品来演奏。
与很多身边时常跟着一大帮工作人员的明星音乐家不同,她总是习惯独来独往,自己处理大部分自己的工作。但从她的身上你能感受到一种旺盛的生命力。 她选择那些亮眼的演出服也都是因为自己喜欢,想穿。以前她穿的很多裙子甚至是自己设计然后去找别人去做出来的,现在,在拍杂志的时候,她也会因为试到了自己喜欢的时装而欢欣雀跃。
“古典音乐对我来说,并不是很古老很崇高的遥不可及的东西,而是跟我的生活很接近的东西。我不一定非要穿得很郑重其事才上台,这会掩盖自己性格中的某一面。穿短裙的女演奏家以前可能没有,但是现在有啊。” 她的短裙无关谄媚、没有讨好,更不是博眼球,而是落落大方的张扬自信,穿我所爱。她正在为大家呈现的是一个鲜活的、极富个人特色的当代钢琴演奏家的样子。
“我不想让自己去适应这个时代,我要让这个时代来适应我。” 十年前,王羽佳曾在采访中给出了如此宣言,而现在她不仅做到了,并且完成的还十分漂亮,她身体力行地为大家谱写出了专属于王羽佳的人生乐章,且,未完待续。
编辑:Yijie 设计:乐乐